有助你理解当今残奥会的5个基本问题 | B面奥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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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残奥会于北京时间8月29日迎来首个比赛日。在未来的11天里，将有180个国家和地区残奥委员会的4400名运动员在巴黎登场亮相。相比备受瞩目的奥运会，公众对于残奥会和残奥运动（Paralympic Movement）的了解还相对有限。在这篇文章里，我们回答了关于残奥会与残奥运动五个基本问题，帮助大家更好地理解与关注即将开战的残奥赛事。

残奥会的设项都有对应的奥运会项目吗？

巴黎残奥会共设置22个竞赛大项，其中20个大项都有其对应的奥运会项目。部分有对应奥运会项目的残奥大项沿用了奥运项目的规则，如轮椅篮球的篮筐、场地尺寸与国际篮联的标准完全一致，残奥游泳也采用国际泳联的50米标准长池。也有部分残奥大项在规则上进行了适应性调整，如轮椅网球允许“两跳”（即球员击球前，球可以在场地上有两次弹跳），残奥游泳允许无法站立在出发台上的运动员在泳池中或坐在出发台上起跳。仅有的两个没有对应奥运项目的大项则是硬地滚球和盲人门球。硬地滚球和盲人门球从上世纪80年代起就已被纳入残奥会竞赛项目。硬地滚球面向因脑性麻痹或类似的神经损伤而需使用轮椅的运动员。其规则与冰壶相似，对阵双方在交替在各局伊始掷出目标球，并力争比对手掷出更接近目标球的色球。盲人门球则面向视觉障碍者，比赛为3对3制。盲人门球的用球内置铃铛，运动员以此辨别来球方向，并尽力将球打入对方球门。像奥运会不断调整的运动版图一样，国际残奥委也在不断调整残奥会的设项。巴黎残奥会没有新增的大项，但羽毛球和跆拳道则是在东京残奥会时才首次被引入，攀岩将在四年后的洛杉矶首次亮相残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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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奥会面向哪些运动员？

残奥运动面向存在肢体障碍、视觉障碍和智力障碍的运动员。其中肢体障碍又可细分为八种为身体活动带来限制的障碍情况，如肌肉力量障碍、肢体活动范围障碍、运动共济失调等。不过，残奥会并不是唯一面向残障人士的大型综合运动会。在残奥会之外，还有面向听障群体的“听障奥林匹克运动会”（Deaflympics）以及面向更广大智力障碍群体的特奥会。此外，Virtus Sport（原名国际智力障碍者体育协会）、World Abilitysport（原名国际轮椅与截肢者体育联合会）、国际盲人体育协会、国际脑性麻痹体育和休闲运动协会也在积极展开针对不同障碍群体的综合体育赛事与单项世锦赛。

残奥会的分级（classification）是什么？

残奥会的分级决定了哪些运动员可以参加某一项目的角逐，以及哪些运动员可以同场竞技。分级系统尽可能地缩小了身体障碍对残障运动员表现的影响并确保比赛公平，它也被国际残奥委称作残奥运动的基石。分级的逻辑在竞技体育中其实相当普遍，年龄组别与重竞技项目中按照体重划分的重量级同样属于分级系统，它们也保证了比赛的公平与安全。（按性别划分参赛类别同样也属于分级，但目前有关性别划分是固守传统还是确保比赛公平，以及竞技体育是否应该保持性别二元划分还是积极推动性别混合运动的学界讨论仍在进行中。）残奥会不同项目对运动员存在的身体障碍规定各异，如盲人门球、盲人足球的参赛运动员属于视觉障碍群体，残奥田径和残奥游泳的参赛范围则涵盖了视觉障碍、肢体障碍、智力障碍者。运动员的身体障碍对其参加不同运动项目的表现影响亦有差异。确定运动员具体属于哪一比赛组别的流程则被称为“运动员评估”，这一流程需要回答三个问题：该运动员的身体障碍是否符合某一项目的基本条件？该运动员的身体障碍是否达到参加某一项目的最低要求？根据该运动员完成某一项目基础活动与任务的情况，ta该被归入哪一比赛组别？负责进行运动员评估的“分级员”（classifier）则是受过训练的专家，他们可能是医生、理疗师、体育科学研究者、教练或是心理学家，并且对所负责的残奥运动以及身体障碍对参与这项运动的影响有深入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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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残奥运动的分级关注的是对运动员身体状况的医疗评估，如今分级系统的重点则是身体障碍对运动表现的影响。分入同一组别的运动员并不一定拥有完全相同的身体障碍（如“刀锋战士”皮斯托利斯参加的T44组别既有单腿使用义肢和双腿使用义肢的运动员，同时也包括腿部完整但一腿或双腿有中度障碍的运动员），但他们在参与运动时所经受的限制却应当是近似的。运动员评估也是一个在经历多阶段的流程，有的运动员因为身体情况发生变化，有可能会在职业生涯中经历多次评估。在目前夏季残奥会的22个大项中，既有面向多个障碍群体、分级组别较多的项目，如田径、游泳，也有仅设置一个分级组别的项目，如举重（选手仍会按照性别和重量级再做比赛组别的划分）和马术。而在轮椅篮球、轮椅橄榄球项目中，运动员则会根据评估状况被赋分。一般来说，障碍程度越低，运动员的分值越高，每支队伍上场参赛队员的评估分值总和须低于规则规定的数值。详细的分级系统也是残奥会赛程庞大且复杂的主要原因，但是它也确保身体状况不同的运动员都有公平参与比赛的机会。虽然国际残奥委不断更新分级规定并尽力协调各项目的分级规则，但是分级系统在实际运转过程中依旧存在问题。为了谋求更好的成绩，运动员在评估流程中也会出现作弊情况。而对运动员本身而言，评估流程也并不愉快。分级员与运动员之间存在明显的权力不平衡，在陌生的分级员面前展示身体障碍与运动限制也可能会让运动员感到不适，有时运动员也会被分级员要求突破自己身体状况的极限，这些也是目前的分级与运动员评估流程需要改进之处。

残奥运动中的性别平等进程如何？

巴黎奥运会是首届男女选手参赛人数相等的奥运会，这也意味着奥林匹克运动继续向追求性别平等迈出坚实一步。巴黎残奥会同样也在积极推进残奥运动的性别平等进程。本届残奥会将有1983位女运动员参赛，占据运动员总人数的45%。相比三年前的东京残奥会，巴黎残奥会女运动员占比增长了3%。巴黎残奥会的女运动员人数则是2000年悉尼残奥会的整整两倍。目前有近半数的残奥会比赛大项已经达到或接近男女选手参赛人数相等，本届残奥会还新增了8个女子项目，同样创下了历届残奥会女子项目数量的新高。虽然有越来越多的女运动员参与到夏季残奥会中，她们也迎来了更多比赛的机会，但残奥运动距离真正的性别平等同样还有很远。在冬残奥会中，女性运动员参与人数以及争夺奖牌的机会依旧明显少于男性。北京冬残奥会女运动员仅占据运动员总人数的不到40%，超过30%的代表团甚至未派出女运动员参赛。残奥运动中的女性运动员有时也会面临性别与残障的双重刻板印象，有时她们的竞技水平和比赛能力会被低估，许多具备天赋的女运动员也因此会被忽略（尤其是在有较多身体对抗的项目中）。残奥运动的历史也与竞技体育男性掌握主要话语权的历史一致，在协会、队伍管理层就职或是担任教练的女性依旧较少，这也使得女性运动员的需求难以被重视，像是轮椅的尺寸与义肢的设计是否符合女性身体结构，以及无障碍厕所是否能够照顾到女运动员经期时的需要。国际残奥委正积极推广性别混合项目虽然可以为更多女运动员创造更多争夺奖牌的机会，但是女运动员在轮椅橄榄球、残奥冰球等身体对抗更多的混合项目中却总是会被边缘化。除了残奥马术之外，大部分性别混合（冬）残奥项目的场上主角仍是男运动员。女运动员在残奥性别混合项目中受到的关注相比男运动员更少，在场上也扮演相对不重要的角色。而为了激励各队派女运动员上场，轮椅橄榄球和残奥冰球也制定了更有利于包括女运动员队伍的规则。轮椅橄榄球将登场的女运动员的分级赋分低0.5分计算，残奥冰球则允许阵中有女运动员的队伍多带一名参赛球员，因此女运动员的登场往往只有象征意义，她们亮相的目的更多地是为了队伍优化战术安排。不过，女运动在性别混合项目中的劣势目前也在引起重视。轮椅橄榄球和残奥冰球也在探索同时开展单性别赛事的可能性，国际冰壶联合会自2022年起开始举办的轮椅冰壶混双世锦赛也为性别混合项目提供了一个更平等的比赛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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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残奥会赛事播出时间远比奥运会要少？

在巴黎残奥会期间，你或许会发现，奥运会期间不同播放端比赛永远选不够、看不完的情况不再会出现了。在奥运会期间，即使是一场在北京时间开始的预赛我们都可以轻松地找到直播，但是在巴黎残奥会期间，我们只能在有限的平台看到有限场次的比赛直播。转播商与媒体对残奥会关注程度不够，同样也是国际残奥委和残奥运动一直以来都需要解决的问题。巴黎奥运会仅仅是第一届直播信号覆盖全部大项的残奥会。东京残奥会时，直播信号未覆盖举重、轮椅击剑和跆拳道三个大项还曾经招致参赛运动员的不满。至于转播商与媒体以往对残奥会缺乏关注的原因，有学者归结为残奥会分级系统繁复以及公众对残障人士参与运动依旧抱有刻板印象与偏见。自2008年北京残奥会以来，公众对残奥会的认知与关注与已经在不断改善，但目前看来，现阶段的观众兴趣还不足以为转播商买单。相比奥运会，残奥会的赛事依旧会被安排在非黄金时段，对于运动员的深度报道也更少，不少残奥会比赛也只能从网络平台观看。
转播商需要增加对残奥会的报道，同时也需要修正以往媒体呈现中对残奥运动员脸谱式的刻画，如强调残奥运动员“虽然残缺但是已经很棒”或是“身残志坚”。在2016年里约残奥会时，英国持权转播商Channel 4将残奥运动员称作“超级英雄”的宣传广告曾经引起争议，批评者认为这一口号将残奥运动员刻画为了无所不能的残障者（super crip）而忽视残障群体日常生活的困境。来到巴黎残奥会，Channel 4赛前的预热短片便试图改变以往对残奥赛事报道仅仅放大运动员突破自身障碍的传统，呼吁公众同时关注运动员自己的故事与他们的竞技表现以及残奥赛事本身的精彩。Channel 4还邀请了多位残奥名将参与赛事解说并制作了多个以残障人士参与运动为主题的节目，让观众更全面地了解残奥运动与残障群体的状况。只有转播商与媒体持续不断地关注并全面地呈现残奥运动，才会有更多人意识到残奥会并不是奥运会结束后一道可有可无的饭后甜品，残奥会同样也是竞技体育的盛宴。残奥运动的竞技之美与运动员们的故事，同样需要被看见、被听到。